【井鹿】我与大学宿舍墙壁后的幽灵搞基二三事
放在合志里的那篇，因为预售结束了所以放出来（除了一段肉渣不能放lofter）
这次时间紧写的比较仓促了( ˊ̱˂˃ˋ̱ )
文名：我与大学宿舍墙壁后的幽灵搞基二三事
事情要从鹿晗的室友黄子韬的手机掉到床板后面那天说起。
那天黄子韬吊儿郎当哼着自创rap准备上爬上梯子，然而却在把手机扔上床的时候不小心多用了点力。
于是iPhone就这么掉进了床板后面，也就是墙壁和床中间的那一条小缝里。
十分钟之后，黄子韬欲哭无泪地蹲在地板上，嘴里默念着你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狗带。
鹿晗终于发觉自己的室友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啦蛙蛙？」
「……手机掉进去了……」黄子韬这会儿犀利全无，气势微弱，也没管对方又偷着乐叫了他的黑称。
「啊？你说什么？」鹿晗躺在床上探出头摘下一只耳机。
「……我说手机！！！手机掉进去了！！！」
*
鹿晗大学寝室住四人间，上床下桌，桌子和床是一套组，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把桌搬开，就得连着床一起搬。
「我去，那么重。」
由于工程量极大，鹿晗叫醒了梦中的另一位室友吴亦凡，三人分两边使力，终于将床移出去了一条小缝。
见状黄子韬立刻拿着手电筒向里照，然而很遗憾除了积尘的灰与垃圾之外并没有发现那台白色的iPhone。
「卧槽，怎么没有？？难道是卡住了没掉下来？？」
于是再往外面搬，可即使移出的空间再大，也依旧没有发现手机的踪影。
「该不会其实根本没掉下来吧……就在你床上。」吴亦凡打了个哈欠，表示无趣。
「不可能吧？？」
等黄子韬爬上去疯狂地翻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之后，绝望地发现其他两个人也都上床了。
「你们倒是帮我先搬回去再上床啊……」
「搬回去就不用多大力气了吧，」鹿晗躺下，重新戴上耳机，「诶对了，你手机没静音吧，打一下不就知道在哪了？」
「……诶对！！我怎么去没想到！」刚刚还绝望得要死的黄子韬立马重新精神了。
鹿晗打开了扩音拨出了黄子韬的电话，几秒后响起了拨通的嘟嘟声。
「卧槽？」黄子韬这一小会儿已经不知道骂了第几次脏话了，「没声啊？」
拨是拨通了，然而却丝毫没有听见寝室中哪里传出响铃。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静音了。」
之后折腾到半夜，也只有鹿晗这个爱多管闲事儿的老好人还陪着黄子韬乱转。
「真——没静音呐！」黄子韬抱着膝盖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今晚他的运气太背，悔不当初，他想着如果能把手机找回来，以后一定轻拿轻放。
「那明天再找吧，我也撑不住要睡了……」
「唉我那手机掉下去的时候已经快没电了，整到明天估计静没静音都打不通了……」说到一半黄子韬发现最后一个室友也睡了。
于是他也只能悲怆式哼哼了两声，关灯蒙上被子，等着明天再说。
一直到一屋子人都睡着，也没有想起究竟为什么铃声完全没有响起这个奇怪的细节。
*
半夜鹿晗第一次不是因为室友打呼噜被吵醒。
而是他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背后好像有人敲门的声音，意识到这不是在梦里之后，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有人敲门！！啊不，敲墙壁！！
——妈的还是在我背后？！
鹿晗揪紧了被子蒙住耳朵，然而背后依旧传来一声声清晰可闻的咚咚声，他躲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只能又把头伸出来。
那声音好像断断续续地开始停了下来，这让鹿晗稍稍安心了点，也想过是不是隔壁的人恶作剧，但他和隔壁的压根不在一个系不认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实在是少的很。
鹿晗只能努力想想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没那么害怕，他拉开床帘，斜对面和斜对面的对面都传来平稳的呼噜声，而对面床则是一个和他们仨不怎么熟的室友，似乎开学互相报了个名字就没说过什么话了，对方平时在班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导致现在鹿晗连那人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好像叫……孙…孙兴什么吧？
这个方法看似很有效，胡思乱想没过一会儿鹿晗就对着面对一大片黑黝黝的床帘昏昏欲睡了，身上的冷汗也消去了大半。
青年模模糊糊拉开被子露出大腿就盖住腹部，然后翻了个身——
他感觉到一丝鼻息扑在自己的脸上，热热的。
「啊唔——」
鹿晗想要大叫出声的同时感到似乎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但他徒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当下都快流泪了，又急又害怕。
如果他坚持一晚上不翻身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他是不是要死了……
想到这里，鹿晗的眼泪真的流了下来。
然而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哪个王八蛋溜到自己床上装神弄鬼，突然就有些愤怒了起来。
那大概是生气且害怕到了极点才会有的举动，只见鹿晗开始疯狂的对墙壁开启拳打脚踢，他的嘴虽然被封住无法吼叫，但手和脚一点也没有留情。
直到他感觉到有手臂环住了他的背，才停住了动作，紧接着他的嘴被放开，一只手从他的大腿摸上去将他的臀部提了起来，姿势就像是被整个圈进了怀里，还留恋不舍一般来来回回摸了好几下。
鹿晗呆在了那里放弃了挣扎，毕竟是被一个不明物体摸了，任谁都会被吓得噎住，也忘了叫唤，燥热的脸上还留着泪痕。
他摸不到对方的存在，对方也能对他实施制裁。
这是……变态？
「去厕所，别在这里说话。」
此时对方发出了声音，在青年的耳边。
「你别怕，我不是人。」
是了，你不是人，是流氓畜生。鹿晗愤恨地想。
*
小青年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抓了根扫帚走进厕所开灯，然后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不一会儿墙壁显出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
鹿晗眼睛瞪的浑圆，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半透明男人。
「你……你……」
「我说了，我不是人。」
嗯我现在知道知道你真的不是人了。鹿晗虽然嘴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心理活动还是很流畅的。
「鬼……你……为什么……那个……」你为什么要摸我大腿。他很想质问这个看起来是鬼的东西，但又实在说不出口，毕竟一直自认为虽然长得好看却也是个十足的小爷们儿，被露骨地摸了大腿和屁股这种事儿还是第一次。
即便对方承认自己不是人……
是个鬼了。
「我叫井柏然，」鬼开口了，仔细一看这鬼还是长得很不错的，五官不像鹿晗那么柔和漂亮，而是一种硬朗的英俊，身材看起来也比自己要高（前提是对方真的踏在地板上），说话有些闷闷的，和刚刚让他别出声的声音确实是同一个。男人慢慢靠近鹿晗，「还有，我不是鬼，是幽灵。」
青年顿时有些无语，他这个学理科的怎么会区分鬼和幽灵这种咬文嚼字的问题？
「因为基本上只在墙壁里活动，所以叫，壁灵。」
鹿晗打赌，这绝对是这鬼自己瞎取的。
「我叫鹿晗。」等鹿晗发觉自己说话不结巴且能坐在小板凳上和对方心平气和地聊天的时候，感到有些惊讶，他竟然如此快的就接受了对方是个幽灵的事实，有一大半是要归功于男人十分自然的亲和力，让鹿晗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你叫鹿晗。」
「……你怎么会知道。」
「你之前天天抱着电脑在床上和别人聊天，我在你背后看到了你的名字。」
「……」
说到这里，鹿晗不禁又觉得自己背后冒出了冷汗。
这只幽灵居然不止今天摸了自己，原来从以前就开始偷窥他了吗？！
「你……生气了？」
井柏然看着青年涨红了脸，红扑扑地在他看来非常可爱，但表情实在是很不自然，似乎是恼羞成怒地前兆。
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他不过是躲在墙壁里，看着鹿晗搬进来，生活、作息，一开始也不是他主动想看的嘛，再说，他看到的也不止鹿晗一个人，虽然其他三人的隐私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感兴趣并且觉得十足辣眼睛。
可以说井柏然只是因为鹿晗才经常来这片墙壁的了。
「算了……没什么。」憋了半天鹿晗还是觉得不要跟一只莫名其妙的幽灵生气，万一哪天对方中了邪变成恶灵来缠自己就惨了。
不过他决定以后在宿舍里做任何事儿都会多加注意。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井柏然觉得很奇怪，按照他对鹿晗的了解（偷窥得来的），这个青年应该是个很胆小，和舍友一起看了恐怖片之后会半夜睡不着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的孩子，而如今一个活生生地幽灵摆在他面前，他却还如此平静地和自己聊天。
「……」其实是想问的太多了啦，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更何况都这个点儿了，鹿晗瞄了瞄吴亦凡为了早上蹲坑不迟到而在厕所装上的钟，时针指在2左右。
井柏然看见青年揉了揉眼睛表示困倦，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现在精神不济，眼睛红通通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先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只见男人关掉了水龙头，把鹿晗拉起来往门外推，最后关掉了厕所的灯。
鹿晗顺从地爬上床，他看着井柏然一列动作，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记着想要问些什么，然而一沾上枕头，大脑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鹿晗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黄子韬的手机就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他的枕头旁边。
哦，他想起来了，昨天他就是想问，既然对方能摸到东西，那能不能把他室友的手机捡回来？
定是井柏然顺走了手机回到了墙壁里，所以既找不到打电话又没有声音。
也证明了那个幽灵男人的出现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今天早上他们没有课，整个宿舍都还处在睡梦状态中，鹿晗把手机扔到黄子韬床上就再也没有睡意了，昨天半夜三更发生的事儿是让他有点恍惚。
他只知道了那个鬼，啊不，什么壁灵，名叫井柏然，偷窥了他很久，昨天还摸了他的腿和屁股。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并且他还怀疑对方昨天玩完他之后就不会再出来了。
鹿晗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随后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井柏然。」
他尝试呼唤了他的名字，然而过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回音。
难道不会再理他了吗。鹿晗叹了口气微微失落地抱膝坐在床上，仔细地端详着这片墙壁，昨天他还不会相信这片墙壁里会有幽灵存在，但是……
一想到以后时不时会有奇怪的『幽灵』来偷窥他在宿舍里的生活，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还不如不要让他知道这个事实来的好。
一边想着，青年抓着枕头捂起自己燥热的小脸。
如果要问鹿晗是不是期待再次见到那个幽灵，他还是会回答是的，毕竟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一个幽灵，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井柏然，只是今天早晨他又着实感到挫败，也不知道是不是井柏然恰巧不在，究竟有没有听到他在叫他呢？
午休的时候，鹿晗在人流不算密集的图书馆一角里纠结着这些问题。
如此看来，他还是很在意井柏然的，无论是处于单纯的好奇还是私人方面的原因。他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拿了好几本关于迷信灵异的书籍。然而即使有这些东西，他也依然无从下手。
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枯燥乏味，鹿晗装模作样地研究了几下就又开始玩手机刷微博去了。遇到井柏然之后，他对网上这种灵异事件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了，从前觉得不可能的事也仿佛只要套上幽灵说就能解释得通。
肯定不止井柏然一个幽灵吧？
「鹿晗。」
这时背后有人叫他。鹿晗自然回过头，那声音他十分熟悉，一听就是——
「———?！」
背后的墙壁里站着个幽灵。
不是井柏然，是别的幽灵。
真的有其他的幽灵存在！！而且——
居然长得和吴亦凡一样！
鹿晗撑住椅子才让自己没吓得摔下去，眼前这个人、不幽灵声音和相貌都基本上和吴亦凡一模一样，但气质略微有些不同，脸与身形也看起来比吴亦凡更消瘦一些。
「鹿晗？」幽灵吴亦凡皱了皱眉，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用了个疑问句。
鹿晗呆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接着对方给了青年一个莫名其妙加鄙视的眼神，似乎在说那你惊讶个屁，不是早就知道有幽灵存在了吗。
「刚刚井柏然托我告诉你，早晨他困的不行了，你叫他他没法出来，让你别在意。」
话音刚落鹿晗就觉得脸上又是一阵燥热，莫非是早上那幅失落的样子其实被井柏然全权看在眼里而感到羞耻吗？不会吧——
「……我没有很在意啦，」鹿晗抱住椅背看着地板说道，「不过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跟我讲呢？」
不过幽灵竟然也会觉得困吗？而且还有困的时候没法出来（或者说显形？）这种设定？也是让他见识了一回。
「嗯哼。」闻言幽灵吴亦凡只是不怎么感兴趣地发出一声鼻音，反正鹿晗的回答对他也不重要，他只是负责转达罢了，「因为他不能离开那间宿舍楼，我走了。」
「诶等等，那个你是——」
「我叫克里斯。」
对方压根只是以为鹿晗再问他的名字，于是自以为帅气地甩下回答就回到墙里离开了。
「克……里斯？」鹿晗无语地重复了一遍。
是谁，反正应该不是吴亦凡，这让青年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
鹿晗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好了一些，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让他崩溃，而是完完全全地吃进了他的脑袋。
他想还是该找个时间好好和井柏然谈谈了，不求弄明白幽灵怎么回事也至少可以让他们之间划清楚界限，偷窥行为绝对禁止！
但实际上他也不能阻止井柏然的行动，这一点让鹿晗着实头疼。
*
为了防止宿舍里其他人发现幽灵的存在，鹿晗带了纸和笔上床，拉紧了床帘，井柏然立即从背后钻出来窝到他旁边看他写了什么。
『昨天夜里你不会是玩了一整晚消消乐吧？』
下午上课时黄子韬给手机充上电之后立马咆哮『卧槽卧槽我的手机里莫名其妙被装了个消消乐，还他妈通了100多关？！』，关于这件事鹿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井柏然，然而他也只能暂时打哈哈糊弄过去。
晚上再来找井柏然对质的时候对方也是很爽快的承认了。
『嗯，是我玩的，』井柏然拿过纸笔在鹿晗后面写到，『很多年没有碰过手机了，所以就玩了一下。』
鹿晗心想嚯，思维停在很多年前怪不得只玩了消消乐。不过他再仔细一看对方写的字，一对比自己的狗爬字真的是连狗写的都不如，本来他就很羡慕班里女同学写的漂亮小行书了，现在发现井柏然个幽灵字都写的那么好看，让他实在有些抬不起头……于是他干脆改换手机打字了。
接下来经过鹿晗几番盘问算是搞清楚了几件事。
一井柏然原先是个活人，死了之后才变成了幽灵，大约有十年左右了。
二为什么被称为壁灵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只能在沿着墙壁活动，能超出的距离大约只有三四米，因此他压根走不出这栋宿舍楼，而克里斯则是无法离开图书馆，他们是通过一扇窗户隔空认识的。
三壁灵并不是唯一的幽灵种类，井柏然曾经接触过『地灵』，也就是只能沿着地面行走（还听说他们经常会被人踩）的幽灵，后来这些地灵不知道都去哪了就再也没有见过，近几年中也没有再出现新的幽灵。
四目前这片区域还剩下的幽灵就只有井柏然和克里斯两个，其他都不知道去了哪。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但本身我有记忆的时候起，就已经是个幽灵了。』
鹿晗看着井柏然写下的满满一张纸，心情有些难以言喻，尤其看见那句『我曾经也是个活人』的时候，总觉得内心闷闷的难受。
他能想象到井柏然原本或许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大学生，只是在某一天……
『不要难过，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井柏然写下这句话，摸了摸青年的头。
鹿晗诧异地看了看对方，男人望向他的眼神十分温柔，令他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同时也懊恼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穿。
「哦……」鹿晗轻轻地回答他，接着又快速地在屏幕里打上：『那为什么克里斯长得和吴亦凡一样啊？』
而且，克里斯本身也应该已经死了吧？
井柏然顿了顿，写到：『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姑且当作是巧合。』接着他又思考了一会儿，继续写，『并且我们认为，之前那些不见了的幽灵，很有可能是消失了。』
嗯？消失？
『就比方说，灵魂升天了成佛了，所以他们因为某一种原因消失了，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来，克里斯在图书馆里找到的资料也只能整合出两种可能性：一是灵魂得到满足，升天了，二是灵魂找到了什么宿体，所以进入了宿体中，这个宿体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什么物体，总之就是一个能盛放灵魂的容器。』
鹿晗觉得这会儿对方讲的东西有些太超乎自然，他脑子转不过弯来。
井柏然也看出青年对自己写的长篇大论不太理解，于是他又宠溺地摸了摸那人的头。
至此鹿晗算是基本上被交代清楚关于幽灵的各种事项了。井柏然说他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类，所以这些东西也算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了。可是……
鹿晗快速在屏幕上打了一串字。
『为什么要选择告诉我呢？』
如果说手机掉下去是巧合的话，为什么井柏然要选择在那头夜里出现（还跑出来吓他）呢？且先不说他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人类，一整栋楼里为什么会选择了他呢？
井柏然看着对方举过来的手机，踌躇着。
半晌，他摊开纸笔，慢慢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
还没等鹿晗看清上面的字，对方就马山又收了回去，唰唰加了一行。
『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我的愿望。』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想说了，可以和我交往吗？』
*
实现心愿之后游离的灵魂就能升天成佛。
由于井柏然用这样的理由说服（哄骗）了他，鹿晗心里一软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于是他现在开始和一只幽灵谈起了恋爱。一方面是因为觉得井柏然一直在宿舍楼里这样飘荡有些可怜，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也难以拒绝。
井柏然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之所以用了『人』这样的形容，是因为鹿晗认为这样温柔的性格一定是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起就形成的，心思也无比细腻，一察觉到他稍有失落的情绪，马上就会安慰自己。
虽然看上去好像只是个已经对所有世事都没所谓了的幽灵，但却唯独对自己十分在意。
这种感觉令鹿晗很惊讶，却又又些许淡淡的欣喜。
【伪造的灵车删掉了：要看的去→微博】
*
最近这段时间黄子韬觉得他的鹿哥有点反常，没课的时候总是大白天上床不说还要把床帘拉的紧紧的，偶尔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虽然对方告诉他是在和别人语音，但黄子韬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面对室友的质疑鹿晗自己也很无奈，刚开始被问到还会回答说在床上换衣服换裤子（还被嘲笑了），时间久了知道纸包不住火也就自暴自弃不理会他们的眼光了。
随便他们怎么想吧，总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在和幽灵约会吧。
『可是为什么那么久了，你还是没有要成佛的预兆？』
鹿晗一上床就啪啪啪开始打字。井柏然坐到他身边，也拿出纸笔准备和他对话。大白天室友都在情况下，他们要么只能用文字对话，要么去厕所悄悄话。
『你希望我成佛？』写完又补上一句，『你希望我消失？』
我……
鹿晗有些无奈，他并不知道怎么作答。相处交往了近两个月的存在，彼此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但愿本他们交往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井柏然的灵魂有一个归宿吗？
正思索着，只见男人又刷刷写到：『放心，我的愿望就只有和你交往了而已，时间再久一点，一定能圆满升天的。』
鹿晗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和自己交往会是唯一的愿望，据对方的说法是一见钟情，慢慢就变成了执念，之后他也没有在细问，毕竟一开始对他来说只是在帮一个忙。然而后来的相处实在令他非常愉快，也体会到了恋爱的甜蜜（毕竟连不可描述的事都做了），所以一旦回到最根本的这个问题上，鹿晗突然就觉得不知所措起来。
井柏然应该也一定是……很无奈的吧。
「鹿哥，我和凡哥要去自习，你要不要一起？」
正好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黄子韬拯救了他，鹿晗随即就答应了，他不敢看井柏然的眼表情，拉开了帘子直接下了床。
临走前，鹿晗偷偷看到男人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读懂了，那是『不要在意』，或者『没关系』。
不管是哪一个，他的幽灵总是那么的、温柔。
这周进入了考试周，他们三个人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几乎人满为患了。好不容易找到座位，鹿晗刻意选了一个离墙壁最近的。
他拿了书坐好的时候，黄子韬和吴亦凡还没回来，正好鹿晗对面的人也刚好离开了，于是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墙角。
「克里斯。」
话音刚落，幽灵男人就从里边钻了出来。
最近鹿晗每次来图书馆基本上都能见到克里斯，这个幽灵看起来还是和初遇的时候一样高冷，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鹿晗开始还想和他好好聊天，毕竟和井柏然同是幽灵，但发现对方似乎兴致不大，也就没有那么热情了。
不过鹿晗叫他的时候他还是会马上出现就是了。
「又来研究幽灵学？」
「没有啦这次是来正经学习的，马上就得考试了……」鹿晗自从了解了幽灵之后就开始经常找一些灵异怪文的书籍阅读，试图找到一些灵感来帮助井柏然，克里斯看起来像是知道了他们俩的事，但却没有主动提过，不知道是怕自己尴尬还是压根就没有兴趣，「克里斯……你这样不怕吸引人注意吗……」
「我现在看起来应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大区别吧。」他比井柏然飘荡的时间还要长，轮廓确实已经清晰得几乎和人类一样了。
「不是……我是说你能别蹲着和我说话吗？偷偷摸摸的反而奇怪……」
「……哦，人多的时候出来会这样，习惯了。」
于是克里斯拉了一个椅子坐到鹿晗旁边，随手拿了一本书假装学生，
「……你也不要太张扬了，」其实鹿晗觉得对方挺矛盾的，虽然态度很冷淡却又总是近距离地待在他身边。大概也是觉得寂寞。青年想。
「啊对了，果然你还是不要坐在这里好了，上次说的那个，和你长得差不多的男生，今天和我一起来了，他看见你就算不知道你是幽灵也会觉得很惊悚吧。」不过说不定克里斯会是吴亦凡的什么孪生哥哥一类的，反正克里斯也记不清他生前的事情了。
想象一下还是觉得挺有趣的。
闻言，克里斯将椅子往外搬了那么一点，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微缩起身子并且用书遮住脸，这让他身材高大的他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那个很像我的人吗……我还挺想看看的，既然来了我就偷偷看一眼，没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听井柏然说过了，你，还有你那几个室友，包括那个吴亦凡。」克里斯目不斜视地说道。
「对了那你第一次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你之前应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吧？」
「井柏然说直接找最漂亮最像女孩子的男生，就只有你一个了。」
哦，有些莫名地生气。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从你入学那天起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这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不管是你受伤了还是被导师批评了这点琐碎的东西，都会说。」
鹿晗一听小脸一红，看来井柏然真的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而且似乎还『长情』了蛮久的，虽然他现在还是很不好意思，始终没有正面回应……
他深刻地意识到对方孤独游走了那么多年对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冲动或新鲜，也明白这样的日子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他至少要找到一个能令井柏然安稳、不再饱受没有归处的痛苦的方法。
再给出的两种可能性里，他必须选择一个答案。
「鹿哥，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这时黄子韬拿着书回来了，吴亦凡也跟着坐到他旁边。
「欸——没什么，足球队的粉丝！」因为黄子韬来得突然，鹿晗压根没有注意到，只能随便编了个瞎话，此刻他希望克里斯拿书遮好脸赶紧走。
「哦……走的真快。」
「刚刚这里真的有人吗？我怎没看见……」
「可能你瞎了。」
这么听起来克里斯应该已经是安全逃离了，而且吴亦凡连个幽灵的影子也没看见，鹿晗瞥了瞥自己身边空无一人的椅子，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克里斯看见吴亦凡有什么感想，估计和自己第一见到井柏然的时候一样奇妙吧。
不过话说照不了镜子的幽灵十几年了还记得自己的脸吗？
实在有些好奇鹿晗找了个借口离开座位，穿过两三排书架来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克里斯？」
青年小声叫着幽灵的名字，然而过了几分钟也没有发现克里斯的影子。
「克里斯……？」鹿晗沿着墙壁一路走过去，一边叫他的名字。
这有些反常了，先不说以前一直是他叫一次克里斯就会马上出现，况且现在他在在的这片区域非常冷门，看不到人影，克里斯没有理由不出现吧。
「克里斯！」鹿晗又叫了叫，甚至轻轻拍打了墙壁。
后面有学生从另一边书架穿过来看到鹿晗的举动，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实在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和墙壁说话的神经病，鹿晗只有先放弃返回去。
克里斯不见了的事实让他很疑惑，不过他也相信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大概之后总归会出现。
欸……
不见了？
鹿晗站住了脚步，想起了些什么。
——『后来这些地灵不知道都去哪了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们消失了？
*
——『其实说想要成佛消失什么的，都只是借口而已，其实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交往罢了，消失还是什么，其实无所谓。』
井柏然想来想去，始终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方法把这句话告诉鹿晗，他向鹿晗告白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坦率的，但实际上也退了一步。
可能对方以为他只是想要尽早解脱，甚至不过是当作在帮他一个忙。在问到「你希望我消失吗」的时候也没有得到确切答案，这让井柏然不安，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用，真正喜欢的心情没有完全表达出来。
幽灵坐在床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井柏然！」
宿舍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井柏然吓得抖了个激灵。
「你、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啦，而且为什么是一个人……」
只见鹿晗喘着气脱力地坐到椅子上，额前和鬓角都有几丝汗津津的，明显刚才是奔跑了一段距离。
「你……怎么了啊？」井柏然皱起眉疑惑地看着对方，鹿晗的表情凝重得让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消失了……」青年抓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平复下来，说道，「克里斯不见了，我叫了他半天也没有反应。」
语毕，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好像突然变了，鹿晗抬起头去看井柏然的脸，只见那男人看上去简直都能用面如死灰来形容了，当然幽灵本身就不该有脸色变化这种生动的说法，可至少这几十天相处下来，鹿晗认为此刻是对方『最像幽灵』的瞬间。
井柏然这时散发出的气场吓人得仿佛能冻结周围的空气，让那些细小的尘埃颗粒都四处沉淀下来。
「抱歉……」最终在两人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井柏然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他没有出现的话……应该就是不会再出现了……」
男人说话的口气有些虚弱，听上去给人感觉可惜又无奈，让鹿晗很是心疼地想上去摸摸他的脑袋，然而想起自己压根碰不到对方，只好作罢，不过空气好歹是回暖了一些。
「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吗……」
鹿晗明白克里斯在井柏然的狭小的世界里占有着重要的部分，在自己没遇到他之前，克里斯几乎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如此羁绊不是散了就能轻易忘记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井柏然也冷静了不少，他压着嗓子开口道，「以前有幽灵消失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的，最突然的一次几秒前还在，转眼就不见了。」
「是的啊！克里斯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了！」
井柏然继续思考，半晌，蓦地苦笑了一下。
「该不会真的是，那种假说吧……」男人用手托住下巴撑在膝盖上，「其实很久以前也出现过，和幽灵长得一样的人类，或者说，和人类长得一样的幽灵。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突然消失的幽灵，他以前和我一样是一直被困在这里的壁灵，某一天他突然消失的时候，那里确实有一个和他相貌一样的人类……我那会儿就觉得很奇怪，有其他幽灵猜测了一个可能性，不过太久远我差点就忘记了……」
「你的意思是……吴亦凡？」
「吴亦凡今天和你一起去的图书馆的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基本上可以完全确定了，和幽灵拥有相同相貌的人类，就是人类的宿体。」
啊，所以不是什么成佛升天一类的吗。
「当时的假说是，前世的人今世灵魂意外分成了两半转世成了两个几乎相同的人，其中一个死了之后灵魂没有升天，被另一半灵魂困在了这里，找到另一半的时候就能回到肉体合二为一……这个假说当时也没有被重视，因为目击到的人太少，碰巧只有一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克里斯回到吴亦凡体内还记得他是幽灵的时候吗？」
「不会记得了，因为能保存记忆的是肉体，灵魂的记忆会被冲刷，我们变成幽灵的时候不记得生前的事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么你不会也……」
到时候如果井柏然找到了宿体，也不就会忘了他吗？
「这个……」井柏然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青年解释，「难免吧，不过我的灵魂很强大，说不定能留下点什么，当初只有我还能记得自己生前的名字，克里斯他们最多也只是记得一个称谓之类的，大部分幽灵都是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男人试图安慰对方，他怕这种不安的情绪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的，会没事的吧。」青年闻言抬起头，心中突然暗暗地开始波动。
名字啊，名字。
鹿晗激动得无意识抓紧了口袋里的手机。他记得，开学和吴亦凡第一次见面加微信的时候，没有备注之前他的昵称好像是……KRIS吴什么的。
*
既然吴亦凡曾经有过克里斯（KRIS）这个昵称的话，那么就可以假设幽灵克里斯生前的名字也叫作吴亦凡，所以井柏然生前的名字叫作井柏然，那么这时候应该也有一个叫井柏然的人类，长得和幽灵井柏然一样。
之前没有幽灵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都不记得自己生前的大名了。
所以人类井柏然就是幽灵井柏然的宿体。
鹿晗没有告诉井柏然，他瞒着对方自己偷偷调查了这个名字，然后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个人类井柏然也是他们大学的人。
他搜到了学校校园网上的获奖记录，对方是2015级的学生，大了鹿晗一届，并且也不是一个学院的，所以先前闻所未闻也很正常。不过网上并没有刊登照片，要知道关于这个人更多的东西就必须进行更多调查。
这就得靠鹿晗平时在足球队和电竞社团里打下的人脉了。
经过辗转几番周折，鹿晗终于靠着从学姐那里卖乖得来的情报来到了井柏然平时待的校区，这个校区离鹿晗的那个整整隔了几个区，他想着要是没有自己牵线，恐怕井柏然在那栋宿舍楼里再呆上个可能也不会碰到这个人类井柏然，这样想想就觉得凄凉。
鹿晗下了校车，因为还没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校区，他还得靠着导航才能偌大的地方找到教学楼，先前他托人拿到井柏然的照片时，其实可以直接加到对方的微信，但又怕自己太主动会引起不好的印象，于是就拜托另外的人帮他约了时间，鹿晗亲自去找他。
这些他都瞒着幽灵井柏然，一个人行动。
「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啊……」鹿晗提早了半个小时坐在自习室里，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出一声感叹，照片里的人和幽灵井柏然拥有完全相同的样貌，当然，他也是井柏然，是真实，井柏然。
对于鹿晗来说，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因为这次行动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自私，对自己的幽灵恋人能够真正存在于现实的妄想，让他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就是鹿晗吧？」
不过还没有准备好，他就必须要开始面对了。
「啊……啊，井柏然……学长……怎么会……」鹿晗胡思乱想被人打断，还没反应过来。
「不用叫学长的，叫名字就可以了，」井柏然把包放下坐到他身边，「我想着早点来的，就看见有人坐着发呆像是在等人，baby说找我的是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子，我就想是不是你。」
Baby自然就是给鹿晗情报的电竞社学姐。
「这样啊……」鹿晗露出小小的尴尬笑容，他第一次庆幸自己长了张可爱出众的脸。
「所以……有什么事吗？」井柏然面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好温柔……果然是井柏然，这次不管怎么说还是来对了吧。
「那个……我听说你摄影大赛，是摄影社的社长，所以想来问问，现在摄影社还在招人吗？」感动过后，鹿晗拿出昨天晚上就编好了的说辞，其实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因为不管怎么掩饰，都会给人唐突感。
「你想入社的话当然只要诚心就随时都可以，你是大一学生吧？」还好井柏然看起来还是很平常的回应他，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嗯。」闻言鹿晗立即报了自己来头。
「不过……这种事情也可以直接在微信跟我说，以后就不必特意跑一趟了。」
——我就是为了来见你才特意跑来的啊
男人说话期间，鹿晗全程都盯着他的脸看。看久了之后觉得，对方和幽灵井柏然之间，虽然一样都很帅气温柔，但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差距的，比方说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更加要明朗阳光一些，笑容中多了几分青年人才会有的羞涩。
也对，毕竟这两人之间实际差距了十年的光阴。
「嗯，我知道了……」
井柏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学弟挺奇怪的，总是一脸呆呆看着他，不过样子到也挺可爱，他就没多问。
「你原先是哪个社团的啊，我们社团原则是不能兼任的。」
「呃……电竞社。」鹿晗整理了思绪，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摄影那么高级的爱好，说到游戏会不会让人……
「怪不得是baby介绍来的，其实我也很喜欢玩游戏的，还玩的不错，以前也想进电竞社，可惜更想和别人一起玩摄影，下次可以一起下本。」
「真的吗，但我其实玩得超级烂……在社团里基本上是垫底的了。」
「哈哈，没关系，不用介意。」
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鹿晗仿佛都听到四周响起了哈利路亚的奏乐。
人生处处有惊喜。他应该和这个人很聊得来了，虽然是高手和菜鸟的差距。他又想起自己宿舍里那个井柏然当时能一晚上通100多关消消乐也是很厉害了，鹿晗后来自己也下了消消乐玩，通到89关就死活打不过去了。
只能说井柏然们天生就是手速快，技术好。
「那真的太好了，」鹿晗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已经笑成了一朵小花，「学长可以给我一下微信吗，我们随时可以联系。」
「好啊……」井柏然拿出手机，对这个学弟突然笑得如此灿烂又热情而感到疑惑，不过被对方感染，他也发自内心地笑着，心情愉快起来。
*
然而鹿晗这种快乐的心情一回到宿舍就消散了大半，宿舍里的井柏然似乎开始变得很不乐观，自从身边的幽灵都消失了以后，就越发开始闷闷不乐，存在感甚至比原先还要薄弱了一些，鹿晗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哪天会伤心过度魂飞魄散。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带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为了找学长井柏然出去了一天，傍晚才回来爬上床，对方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只见井柏然拿出写好的小纸条，递给他。
『去厕所，有话跟你说。』
同样的地点，是他们初识的地方。
鹿晗依旧坐在那张小板凳上。
井柏然表情凝重地靠在洗脸池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鹿晗有些心虚，尤其是把眼前的这个井柏然与他下午遇见的井柏然放到一起，他的内心就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明明这个井柏然只是一个幽灵，鹿晗却觉得他好像杀了人一般。
自己的举动会让对方消失，这一点青年十分清楚，心情又极度矛盾，在两个井柏然之间摇摆不定。
总归，既不想让井柏然消失又不想让他继续孤独飘荡的办法，是不存在的啊。
「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我又不是要害你，」男人说着，又非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当然……也不是不要你了。」
鹿晗一直低着头，这才发现井柏然已经走过来蹲到了他的身边，他看见对方微笑着，虽然有些苦涩，但依旧非常的——温柔。
这是『井柏然』对他来说，最大的拯救。
鹿晗觉得，他没有办法对这样的人隐瞒任何东西。明明原本是自己想为对方打气的，却反被井柏然先安抚了。所以接下来他要骨气坦白一切的勇气振作起来，希望自己也成为对方的支柱。
「我知道你因为克里斯的事情非常难过，但是……」
「不不，」井柏然打断了他，「其实……我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可惜，没法和你一起走下去，所以才感到难过……如果没办法和你一直在一起的话，我宁愿消失。」
「井柏然……」
「你去找他了吗？那个和我一样的人。」
鹿晗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他还一直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呢。
「我说过，无论你是开心还是难过，我都会察觉的。」井柏然手抚上鹿晗的脸蛋，「你那样的表情，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紧接着，有湿润的、晶莹剔透的液体流过男人的指尖滑了下来。鹿晗觉得自己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初见的时候感觉有多荒谬，此刻就感觉有多感伤。他流泪是因为井柏然始终在为自己考虑，而自己却万分无能为力。
「至少你还能帮我解脱，不是吗？」
鹿晗沉默不语地把脸颊上的眼泪糊到手背，纤长的睫毛依旧亮晶晶的。
「如果没有你，我还只是一只无所事事、没有期待，整日飘荡被蒙在鼓里的幽灵，至少，你出现了以后，我才能喜欢上人，每天才能多一点对未来的希望。」
井柏然继续说着，神色平静。
妈的。又被安慰了。鹿晗想着，却更加用力地抹去泪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呐……我让你看一个人……」青年声音沙哑地说道，只见井柏然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鹿晗把手机拿了出来，找到微信对学长拨出了视频通话，井柏然蹲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屏幕。
没有时间考虑眼角是不是还红肿着，背景是不是厕所，对方会不会觉得奇怪。
鹿晗琢磨着，如果学长没有接受，把他就在找多一点的时间陪陪他的幽灵，反正拨出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可如果一旦接受了……那他和身边这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只有十几秒了。
他要怎么样用这些时间，道别。
井柏然一直看着青年的侧颜，带着哭过后红通通的脸色，他能看出他在犹豫，于是他把脸又凑过去了一点，直到凑到青年耳边，悄悄地说道——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记住你的。」
闻言鹿晗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极力忍住第二波要掉下来的眼泪，唰一下转过头——
他要道别，直到最后他一定要说出口的话——
「我——」最喜欢你了！
然而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紧接而来的只有手机里传来的模糊的声线。
「小鹿……？」
*
「井柏然……」
井柏然看着眼前这个学弟十分惊讶，对方一脸茫然不说，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还气息微弱地叫着他的名字。
不会是喝醉了吧？
「啊……学长……」半晌鹿晗才抹了抹眼睛，目光聚焦到井柏然身上。
「嗯，有事儿吗？突然搞视频。」
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尴尬，鹿晗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视频里的人。
「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然后，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事后鹿晗觉得当时幽灵井柏然第一次想他告白时也一定是这样紧张又激动的心情。
「我很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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